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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强|《补天:雍州正传》:一部讨论人类命运的文化之书

祝贺徐老师的新书出版。徐老师的书出版得特别快,上一本书还没有读完,一本新书又出版了。去年年底准备举行《西行悟道》的研讨会,主要是以文学院的研究生为主体,因为受到疫情影响,就暂时搁置了。最近准备筹划《西行悟道》研讨会,徐老师的新书却已经出版了。徐老师的书印象比较深的几部,从《荒原问道》《鸠摩罗什》到《西行悟道》,再到今天的《补天:雍州正传》。这些书我是一本一本认真阅读过的。昨天刚拿到新书,阅读比较仓促,根据我以往的阅读经验,还有我和徐老师之间的一些交流,简单谈谈我的感受。

首先,我认为徐老师近年来写作的一个基本的主题是“文化”。《荒原问道》也好,《西行悟道》也罢,包括新出版的《补天:雍州正传》,从表面上看谈论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认为其中的核心是关于文化的思考。从文体方面讲有小说和散文。散文可以归为文化散文,小说可以称之为文化小说。从传统的写作看,现当代的许多作家,尤其是职业化作家的写作,他们的作品比较注重普通人日常生活的描写。从近代小说发展看,小说家开始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作为描写的重点。现代文学中的祥林嫂、阿Q,当代作家路遥、陈忠实、贾平凹等,这些作家描写的也都是普通人的生活。不论是欧洲近代小说的发展,还是中国现代小说发展都是一样。但中国传统的小说写作多为帝王将相和才子佳人,很少能从其中找到普通人的身影。到了最近一二十年的写作,这仍然是一个主流,徐老师的写作在这个主流之外,他开辟了自己的写作领域,将文化作为写作的一个主题,而非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当然,写作中也包含一些普通人的形象,但鸠摩罗什已经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高僧大德,不像祥林嫂,也不像阿Q,不是生活中的某个普通人。这是我对徐老师写作的一个基本的认识和理解。

前面几位老师都谈到徐老师有非常深刻的文化情结与文化意识。我认为这一点在今天的写作传统中或者学术研究中是比较少见的。今天是怎样一个时代呢?写作日趋职业化,学术研究也日趋职业化。大家对一些大的问题,类似于屈原的“天问”,已经没有多少人关心,当然也不乏一些学者的研究。前面杨华老师谈到学术的生产,它是一种现代的生产方式,有自身生产规范。西方的学术生产,比如英国、法国、德国有很深厚的学术传统,像德里达和福柯这样的学者,他们的学术生产影响了我们对于社会和人的存在的认知。我认为徐老师的文化意识和情结与我们今天的学术生产是有区别的。

这个区别在何处?这就是我今天想分享的第二个方面。在我看来就是把知识的思考、学术的探讨和文学的想象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如前面郧军涛社长提到的,可能会有比较方便的法门,是一般的学术研究、探讨,按照这种现代学术的生产模式,我们去研究这些问题需要做考证,所有的材料都必须是可信的,所有材料都要经得起推敲,这就需要传统的考证意识,包括论证方式是必须符合逻辑。它是一种科学的方式,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形式逻辑。徐老师的写作显然是不同的,这也是他写作的独特之处。他用文学的方式去思考问题,其特点在于浓厚的情感性,如杨光祖老师所讲,这种写作不同于一般写作,是一种灵知写作或是一种先知写作,这样的评价我是十分赞同的。在这之前,因为很少有人用文学的方式去思考这些比较宏大的问题,这需要投入非常深厚的情感,并且这样的讨论不是把学术问题当成一个完全外在的一个对象去讨论,而是内化为自己意识、情感的一部分。徐老师的写作在某种程度上回答的是自己的问题或者是我们这个时代大家面临的问题。我认为这种思考的方式、情感的投入是他的写作最打动人心的地方。这本书尽管讨论的都是非常高深的问题,但读起来特别能吸引人,这也是我读他的书的一个感受。

第三点我想要讲的是,今天晚上关于这本书的讨论,大家都说有看不懂的地方,我也有这种感受,但问题是为什么看不懂呢?徐老师的写作主要围绕对文化的探讨,比如对中西文化的比较、对佛教的思考、对西方中心论的批判,试图去弘扬和确立中国文化的主体性,以及尝试去发掘西北的历史文化在中国文化中的价值和意义,这是徐老师写作中一些基本的思考。无论是对中西文化的比较或是佛教文化的重思,包括对老子和孔子之“道”的探讨,我们大致还能够理解。但在这本书当中触及到中国传统文化中比较特殊的部分,也即《易经》的部分。《易经》它分为两大派,一派是象数派,一派是义理派,一派是对“道”的探讨,一派就是实际的应用。比如说风水、算命等等,这些在我们日常生活中间都存在。但是,中国文化中的这部分内容在现代被当作了迷信。因为这一部分本身比较神秘,另一方面到了现代,我们一直在致力于学习西方的文化与思想,已经习惯了用科学的眼光去看待问题,因此,将其视为迷信的一部分,这些内容在现代文化体系是被拒斥的。最近一百年来我们形成了一个新的传统里面,而旧的传统便失落了,这样就产生了科学和迷信的对立。所以,我觉得徐老师要试图回到那个旧的传统里面或者说真正的中国的传统里面去。中国文化有一个大传统和小传统,有精英文化与民间文化,民间的信仰这部分对于普通人或者对我来讲可能是“看不懂”。这两年我也读了一些与《易经》相关的东西,跟文学院的雒老师也曾交流过这方面的内容,但读起来还是一头雾水。《易经》影响了儒家文化也影响了道家文化,是中国文化的源头。徐老师这本书它就是要回到这个传统中去,试图用西方的科学来证明中国传统文化的合理性与合法性,强调文化自信。近代以来,从鲁迅到二三十年代的科玄论战,一些知识分子对科学主义持批判的态度。一个就是鲁迅的例子。鲁迅在《破恶声论》这篇文章中谈到,你们今天讲科学,“破迷信”,这些“声音”也是值得怀疑的,他说“伪士当去,迷信可存”。鲁迅认为迷信是有价值的,它的价值在于大家反而真的相信那个东西,那些高喊科学的人,其实是假借科学之名以谋私利,你们真的信吗?它是真的还是假的?鲁迅是一个启蒙主义者,大家把他作为一个启蒙理性的代表去看待,实际上他的思想是比较复杂的,他对宗教和迷信的认识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另一个例子是“科玄论战”。二十年代,张君劢和丁文江之间有个科学和玄学的论战。所谓玄学就是人生观,张君劢的主要观点是批判科学万能主义。他认为是科学解决不了人生观的问题,人生观是一个主观的问题,不能用科学解决。以上这两个例子反映了现代以来对科学主义的反思和批判。现代科学的发展是一个历史过程,它有其自身观测的方法和原则,这和我们中国传统文化中一部分内容是有矛盾的,比如说像《易经》的实际应用这一部分,它是没有办法证实的。西方的一些哲学家还有科学家,在他们看来有些问题是科学不能解决的,要靠信仰来解决。所以,我认为与其说用科学来证明,不如把科学放在一边,在此基础之上建立我们的文化自信。这是我一点点粗浅的认识。

最后,徐老师这本书不论是冒险也好,大胆的创作也罢,在我看来文体方面的是一个很大的探索。因为他不是职业作家,不存在对于文学惯例的束缚,在这个意义上来讲是自由的,无论是《鸠摩罗什》《西行悟道》,还是到这本书,会发现您实现了写作的自由。我觉得这个很好,写作达到一种自由的境界。

——本文根据分享会录音整理的即席发言 

作者简介:孙强,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生导师,现当代文学与西部文化研究所所长,兼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主要从事中国现代文学、现代思想与文化等方面的研究。著有《晚清至五四的国民性话语》(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当代中国现代文学研究1949-2019》(合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编著《陇上学人文存孙克恒卷》。在《文艺争鸣》等核心期刊发表学术论文20多篇。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项,主持或参与国家、省级各类科研项目7项。获海南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奖二等奖、甘肃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三等奖、甘肃省高校社会科学优秀奖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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