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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步升|为大西北立传

今天参加兆寿的新书分享会,感到特别高兴。我印象中已经十年没见过汪泉了,他说是八年。这八年期间,世界上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也都经历了很多事,我非常激动地发现每一个人都在进步。兆寿拿出了那么多巨著,汪泉的口才比原来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倍,我自己也在进步,说完全没进步那也不对,就是进步小了一点。

兆寿这个书我先看的电子版,昨天拿到书以后就接着电子版把它看完了。这个书正好像汪泉所说的是一部冒险的书,我觉得它本身的价值就是一种冒险。我前天晚上正好写了几千字的杂记,我在里面写,我们中国的书总体上给人一种安全感,所有的书从古代到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很安全,包括过去小的时候说少不读水浒,其实水浒也很安全,那是一些离家出走的孩子干了一些坏事以后被招安的故事。兆寿这个书既然是一本冒险的书,肯定是不完美的书,可能它会颠覆我们以前所认知的东西,我估计也会有人颠覆他现在的认知,我觉得这就是这本书最大的价值。如果一本书四平八稳,让你读了感觉到太安全,可能学术的冒险精神相对少一些。我们曾经都是小镇做题家,而且也都是郊县天王,当读到这样的书时,对我个人启发也很大。我原来真没敢这样想,因为我搞过八年考古,18岁那一年跟着导师走遍了甘肃陕西主要的考古点。直到现在也有时间去看看古董,看看外面的遗迹,这个情怀还在,所以这本书对我个人的启发很大。

我先说汪泉刚说的广东人最早由什么人组成的这个问题,我看到过一些说法还专门去考察过,就是现在还有广东最原始的居民“标人”,我们挂着标语,他们还在说着标语,这是最早的中国人的活化石,现在还有这么多人讲着标语。广州话比较白话,我们说粤语其实是白话,已经都雅言化了,要是原来的话我们可能根本就听不懂,这是我看到的一点资料。我觉得兆寿这本书从体例上来说是论语的扩张版,你看它上面那些名字,只不过他自己说话的时候没有说子曰,其他的都是子思如何,子贤如何等等,其实是论语的扩张版。首先,这本书是对话体的、语录体的一种大的框架。然后,从思维上来说我觉得是两个逻辑支撑点,一个是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作为支撑点,另外一个是以西方现代科技尤其是天文学作为支撑点,他把这两个东西进行反复对比,每当提出一个问题的时候讲中国人怎么说,西方人怎么做。刚刚说《易经》,《易经》其实是我们中国人从思维方式上来说的一个逻辑起点,就是对于时空的认识,对于世界的认识。二十世纪研究《易经》公认的两大家,一个是山东大学的高亨先生,一个是北大的朱伯昆先生。我听过朱伯昆先生的课,还买过他的三卷《易学哲学史》。我们也像兆寿遇到一样的问题“你研究《易经》会不会算卦?”六十四根蓍草棍给你一会儿就可以算出来。研究《易经》我认为是两个层面,一是形而上的《易经》进入到哲学,另一个是形而下的易经就是算卦,风水堪舆。我觉得这都是对文化的继承和阐扬,只是他继承的方式不同,阐扬的方式不同。像兆寿列举了很多天文学的方面,其实就是他用这个来回到我们古代中国人的天地论以及宇宙观里面。实际上我看过一个科普的天文图就是用现代最先进的观测器械观测到的宇宙图,这个宇宙图让我感觉到震撼,也感觉到沮丧,感觉到了人生的没意义。那个宇宙图就像你进入了腾格里大沙漠以后找地球这粒沙在哪里,是找不到的。你不能说它无,它肯定是有的,但是在这个庞大的沙漠里边,地球就相当于你怎么找都找不见的一颗微小沙粒,如果你的视力足够好可能会看见太阳的一颗沙。我们就生活在这么一个星球上,所以它是这么一个概念。这只有现代科技才能做到,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宇宙的边界。古人都有一种宏观的思维,凭着人的比较笼统的对世界的悟性勾画出了一套蓝图,但是这个蓝图是需要实证的,如果最终实证不了,可能还只能是个蓝图,只不过这个蓝图里边原来是个空白点,现在填充了许多东西,但它不是地图的全部,这是这部作品的第二个价值。

第三个价值就是我们这一个方位立传。雍州是最初的九州之一,但是我看画的那个地图好像有些不是。刚刚汪泉说雍州在西北偏西,我觉得应该是西北偏东。因为那时候雍州的概念是我们以后有的概念,雍州南面梁州就是现在巴蜀一带。现在的凉州,应该是汉十三州后才有的,所以我觉得古代的地理学其实也不能叫地理学,您刚刚说的那个应该叫堪舆学。就是用来建筑房子的,找阴宅和阳宅。古人的五经是相通的,所以盗墓贼一定要学风水,不学风水的话他找不着墓。五经的风水理论没有太大的变化,南方用的是水龙经,北方用的主要是看山的方位,南方主要看水的方位,这是南北两大派,因为它地理不同。所以我说风水风水,基本理论就是顺风顺水,它是以玄学而达到实用目的。现在这几年出了很多城市传记,正如汪泉刚说的这些都是有实体城市的,其实最早世界上影像比较大的是《罗马传》,随后还有《伦敦传》,咱们中国没有传记。《广州传》一出来以后,我看到的城市传记就有22个,叶兆言的《南京传》等等很多的传记都出来了,这些都是实体的城市。兆寿的《雍州正传》作为一个地理方位,尤其是古代地理方位的一个专题,我觉得本身就是一个新创,而且也带有冒险性。因为对它的边界划分和对它的文化考古虽然值得肯定,但是对于实体考古可能还得补充很多方面的材料。其实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事情,谁敢保证我们现在坐的脚下二十、三十、四十米以下没有任何东西,你看看很多都是修建城市的时候挖出了古墓,挖这个墓的时候把另外一个更深的墓挖出来,那个地方也没发生过什么重大的地质变迁,但是有的城墙就已经在地下二三十米埋着了。所以山河变迁,沧海桑田,这个书我觉得最大的价值确实在于冒险,但这个冒险是有价值的,它里面形成的一个论断提醒了我,它说虚构也许是最大的真实。神话就是这样,我觉得科学最大的霸道就在于把它证明不了的东西,一概说成是迷信,马克思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他在一本书中说,科学给人带来的迷雾要远远超过迷信本身,当科学变成一种迷信的时候,那可真是比迷信还要迷信,因为我们说它是科学的,它带有一种天生的、法定的、意识形态的正确性,当把科学拿出来以后你已经无可辩驳了。但是到底科学不科学还需要科学去证明,所以其实我们进入了一个死循环,我们经常生活在这种死循环中。谁能解开九连环,还是人,因为科学是人发明出来的。我觉得兆寿以他的方式从独特的角度,从两种文化对比的角度,从古今对比的角度,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提供了一个视野。我就说这些,谢谢大家。

——本文根据分享会录音整理的即席发言 

  作者简介

马步升:甘肃合水人。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研究生院。著有小说、散文和学术论著约800万字。代表作有长篇小说“陇东三部曲”“江湖三部曲”等8部,中短篇小说集两部,有散文集《纸上苍生》等10部,有学术论著十多种。曾获中华人口文化奖、老舍文学奖等二十多项。多次担任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骏马奖等国内重要文学奖评委。中国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委员、自然资源部生态文学委员会常委,甘肃省文联副主席,甘肃省作家协会第六届主席团主席。现任甘肃省社科院文化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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